如果没有疫情，英国另类舞曲乐队 Saint Etienne 的第 10 张录音室专辑听起来可不是这样。2020 年初，乐队成员 Bob Stanley、Pete Wiggs 和 Sarah Cracknell 已经完成了一组歌曲，疫情的到来迫使他们暂停工作，无法混音。他们却借机重新开始摸索一个在家就能实现的点子，这个点子在 2018 年的圣诞 EP《Surrey North EP》已经试验过一次。 几年前，Bob Stanley 开始对视频网站上流行的蒸汽波（Vaporwave）这一流派感兴趣。卧室制作人们改造了 80 年代的 R&B，拉伸音频，让它听起来更舒心，再在视频背景配上废楼的图片，那种朦胧的怀旧感迅速吸引了 Stanley。“采样的音乐和使用的图像都是美国或者日本的，”Bob Stanley 告诉 Apple Music，“我们就想，‘咱们用英国的图像和采样来唤起人们对某段英国历史的怀旧情绪，怎么样？’”最后，他们选择了 1997 年到 2001 年这段时期，始于工党政府上台，止于“9·11”事件。这是乐观主义情绪最后一次在英国弥漫的时期，也是人们越来越爱怀念的一个年代。“像社交媒体等许多当今很普遍的问题，当时几乎都不存在。”Stanley 说道，“连互联网都几乎不存在。至于气候灾难嘛，人人都知道它会来的，但没人意识到它会这么快地加速到来。” 三人通过邮件和视频通话发送文件、交流想法，从那个年代的 R&B 和流行乐中寻找采样，把它们延伸重塑为 8 首充满夏日暖意和回忆沉思的作品。旋律的发展尽管缓慢，却有力地占据了主导地位，忧郁情绪偶尔如夜晚的暗影般来袭，虚无缥缈的遐想让怀旧之情模糊了记忆的细节。“我们要表达的就是，回忆并不可靠。”Stanley 说道，“每个时代都有它消极的一面，但在 90 年代，很明显人们都专注于积极的事物。就像十几岁的时候，我们总是回顾 60 年代，总觉得那才是一个了不起的时代。可是当时的我们眼里只有 The Monkees 乐队，却无视了那些在美国南方遭私刑而死的人。” 为了这张基于采样构成的专辑，Saint Etienne 三人“听了大量那个时期的专辑，看看有没有哪些片段是我们可以加以使用和扩展的。这就跟尝试新乐器、吉他效果器似的，看看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利用的”，Stanley 说，他们的目标是寻找当年那种“制作质量上乘，相对丝滑的”歌曲。比如，《Pond House》就采样了 Natalie Imbruglia 的《Beauty on the Fire》，《Music Again》则使用了 Honeyz 的《Love of a Lifetime》。他们的选歌很巧妙，“采样都来自主流艺人，但用的不是他们最出名的歌”，就像《Fonteyn》用的不是 Lighthouse Family 的金曲《Lifted》，而是一首相对小众的《Raincloud》。 身为 90 年代英国独立场景名宿，Saint Etienne 在《Blue Kite》里还用上了自己当年的歌曲片段，Stanley 也因此联想到了当时的同侪：“这首歌的抽象感让我想起了 My Bloody Valentine，尽管歌里没有明显的吉他声。”他甚至提供了关于这支盯鞋界“顶流”的轶闻：“我记得他们的鼓手 Colm 当时正迷恋丛林音乐，我觉得他们很可能录了点东西。我想，‘哇，接下来他们会做什么？’结果他们在接下来的 20 多年都没有再做专辑。”他借机感叹：“在 90 年代初，你有太多方向可去，太多音乐被制作出来，你可以直接从同时代的作品中获取灵感。” 许多人误会这张“是 1993 年的《So Tough》以来第一张用采样的专辑”，但 Stanley 否认了这一说法：“可能因为我们用得不太明显吧。我们这些年来录过很多带采样的东西，你可以从现有的歌里拿来一小部分，把它做成全新的东西，创造出全新的氛围。”整张专辑正是如此，在一种迷幻昏沉的气氛中，时光仿佛在缓慢倒退，历史在悄然复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