髒藝術家

髒藝術家

何為「髒藝術家」?「髒」是身處江湖沾染的是非風雨,「藝術家」是身為平凡人的自我褒獎。不同於嘻哈界流行以寫「大屌歌」壯大聲勢的路線,MC HotDog 過去的作品如〈我是魯蛇〉、〈除了說唱我什麼都不會〉,一路到新曲〈髒藝術家〉等,都反其道以自嘲手法包藏鋒利。MC HotDog 告訴 Apple Music:「因為我覺得你罵別人之前,你要先照著鏡子罵自己,我覺得自嘲是一個讓大家可以比較輕鬆幽默看待一些東西的關鍵。」他表示,雖然有人稱他為「華語嘻哈教父」,但他一直把自己當成一個平凡人,寫歌也是建立在「平凡人」視角之上,並稱這張專輯「每一首歌都是在講生活,它沒有任何一首歌是虛無縹緲的東西,它都會跟你的真實生活做一個連結,我覺得這是這張專輯的一個核心這樣。」 同上一張回應批判的專輯《姚中二》一樣,《髒藝術家》承載了 MC HotDog 逾二十年的 Hip-Hop 態度:真實,平凡,敢說話,做自己,毫不避諱地對爭議事件直球對決,誠如他對自己身份的敘述:「我覺得尤其是創作者,尤其是 Hip-Hop 歌手,我覺得你不能去怕爭議這些東西。」《髒藝術家》發行前,〈樓下的房客〉被質疑抄襲朱德庸的漫畫,MC HotDog 提到此事時說:「我們有不對的地方,這也是為什麽我願意道歉,我更多是想要對前輩表達尊敬、致意。」表達歉意的同時,MC HotDog 也不懼口舌,將〈樓下的房客〉二創成為批判高位者和語言暴力的〈樓上的房東〉,以「終於明白我有自己的路/不上別人的樓」回應風波。他告訴我們:「其實這個歌就是有點故意唱反調啊,我不能往下,那我就往上。我把它賦予一個時代意義,很多年輕一輩的朋友他想要往上努力掙扎,可是總有很多東西、總有很多長輩會去指責,就是世代之間的那種隔閡。」 至於先行單曲〈依然我行我素〉歌詞中的「吃老本」、「割韭菜」、「發 NFT」和「爸我回來了」,被質疑是 diss 周杰倫,MC HotDog 直指是「無良營銷號」的炒作和台灣新聞媒體的跟風。他反問道:「為什麽大家只會想到周杰倫,是不是你也覺得周杰倫是這樣子,你才會想到周杰倫?是有很多大家可以真的去思考反思的問題了,就是為什麽我講這些東西,我又沒有想周杰倫,為什麽你會直接覺得我是在想周杰倫,而且只講他?我覺得這特別搞笑,那就顯得我更酷了,因為我依然我行我素這樣。」並也解釋「大家看到我就像喊著爹/『爸 我回來了」下一句即是「Hip-Hop 我回來了」,原意其實是用「唉,現在你爸我回來了!」的口吻吹噓自己。MC HotDog 以「這個歌講的是整個娛樂圈、整個音樂圈的集體現象,它其實是無差別攻擊」,總結此曲的真正含義。 而對於過往血氣方剛的憤青,並燃起〈韓流來襲〉與〈我愛台妹〉的挑釁火苗,他也一併給出回應:「我覺得其實我的歌其實有一個特別的一點,就是它有一些時代的意義,就是它可能記錄了那個時代。就是比如說像〈讓我rap〉就是在罵那些流行歌手,或者是那些韓星,其實那時候台灣的氛圍就是那樣的。」如今的 MC HotDog 似乎收起了曾經痛罵流行樂時憤世嫉俗的利齒,與主流歌手們握手言和,不僅邀請二十多年前寫歌 diss 過的徐懷鈺擔任 2023 年底的演唱會嘉賓,還在〈追夢綠〉中表白陳綺貞。MC HotDog 解釋說:「大概 2000 年、2001 年嘛,那時候台灣的獨立音樂,樂隊也好,嘻哈也好,剛起來,在那個時代剛要有點要出頭的那時候,就會去挑那些流行的去罵啊。要罵就要找最紅最有代表性的來開刀!但是這已經不符合這個時代的氛圍、時代的潮流或趨勢,就是音樂無國界或 K-Pop 的這種趨勢。」 在與流行歌手和解同時,MC HotDog 也望向自己。對這張隔離期間產出的作品,他稱其創作過程「是在一個非常痛苦、孤獨的小房間裏面完成的。因為你被關在裏面,所以你只能去挖掘說你內心深處的一些東西。」正因如此純粹又個人,這張專輯反而展示出更包容的態度和更富趣味的創作思維。這位對 Boom Bap 駕輕就熟的 Old School 式 rapper,卻在〈追夢綠〉中愉快地對人聲進行了電聲處理,乘著 Mumble Rap 的潮流哼唱「我就是這麽扯/亂哼就一首歌」。儘管也許有人會質疑 MC HotDog 在反諷時興的 New School 潮流,但他卻坦蕩地分享創作心路:「我不會管現在流行什麽或紅什麽,可是我覺得這首歌的出發點非常好玩,會想要為好玩而做一些你可能不是那麽常做或不是那麽擅長的東西。」〈追夢綠〉開頭和結尾以陀螺旋轉的音效致敬電影《全面啟動》,這也正是熱狗認為好玩的出發點:「我寫這首歌就是要提醒我自己,我一直睡覺,我不要醒來,因為夢裏什麽都有,我不想面對現實。所以這首歌其實很廢很懶啊。」 這位嘻哈 OG 不忘提攜後輩,更稱讚「現在的年輕人其實真的非常厲害」。除了近期兩張專輯的混音,其實出自於全憑自學的製作助理之手外,這張專輯中還有多位他原本不知道名字的 beatmaker。他談起這次與年輕 beatmaker 合作的感想:「其實跟 beatmaker 溝通,我也覺得非常有趣,它會刺激你很多,你可能原本不是這樣想的,可是他們會把你完全帶到另外一個想像的空間,你永遠不會想像成是這樣子。我覺得這樣子的一個溝通交流的過程,其實真的是會刺激到我這樣。」 他特別提到〈怪物〉這曲子,其實一開始設想是做成流露淡淡的憂傷 Jazz Hip-Hop,但 Dough-Boy 在收到人聲之後,居然把〈怪物〉編成了一個歡樂的舞曲,這反差就是他喜歡的。 同有舞曲風味的〈約翰屈伏塔〉有著完整的三段結構,是 MC HotDog 送給聽眾的一份歡樂派對禮物:「我後來發現很多人都會一直靠北我,說什麽很多歌都只有兩段!」除此之外,MC HotDog 也在專輯中埋入了許多伴他成長的「港風」彩蛋。例如,〈依然我行我素〉前奏取樣自成龍的《蛇形刁手》,《黑金》中梁家輝的台詞「我話講完,誰贊成,誰反對』成了令人噴笑的結尾。〈她的眼光〉也致敬了經典港片《僵屍先生》插曲〈鬼新娘〉。在獲得香港音樂人、大懶堂成員大飛 (陳匡榮) 的授權後,〈大馬戲團〉取樣了〈大懶堂〉中的吉他旋律。歌曲發佈前,陳匡榮卻驟然離世,MC HotDog 說:「我們還來不及說謝謝他,他就突然離開了,真的是很感慨,真的是世事無常變化得太快,真的要珍惜當下,珍惜身邊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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