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樓的莫文蔚

十二樓的莫文蔚

從 1997 年開始,莫文蔚在滾石唱片旗下連續發表了五張國語專輯,結束了香港出道後發展稍微緩慢的音樂事業,走上一條上坡路。在與張洪量、張震嶽、伍佰等創作人合作的直接影響之下,《做自己》到《就是莫文蔚》的這四張專輯可謂風格雜陳,包括傳唱至今的對唱情歌〈廣島之戀〉,或是 China Blue 搖滾風味十足的〈堅強的理由〉等雖細化了她音樂路線上的可能性,但直到「滾石系列」的最後一張《十二樓的莫文蔚》於 2000 年發行後,她才在專輯層面迎來一條最適合自己的「人設」與歌路。 「寂寞」本身的抽象,該如何不淪於濫情與強說愁?李宗盛以一針見血的歌詞和製作功力,將現代人的寂寞捏出形體。從〈陰天〉(1999) 的合作之後,習慣與多位製作人共事的莫文蔚首次將專輯交由李宗盛全盤負責,由李宗盛量身打造出口白化的歌詞敘事,並將〈陰天〉中的幽微清冷昇華為《十二樓的莫文蔚》的主題概念,唱談愛情、傾訴寂寞的都會女性形象浮現其中。〈寂寞的戀人啊〉彷彿置身冷冷清清的街頭;〈兩個女孩〉溫柔而不失鋒利地和三角關係的當事人進行對話,將乏味、庸碌都市日常中的孤獨感詮釋得恰到好處;點題之作〈十二樓〉所唱「工作了一整天只喝了/一碗冷湯」現在聽來仍直擊忙碌現代人的生活情緒,輔以繾綣的緩拍 Trip-Hop(在 1997 年的粵語專輯《全身莫文蔚》中也已經嫻熟地把玩過這一風格)以及莫文蔚克制的唱腔,共同架構出一齣都市舞台劇。 〈月蝕〉與〈十二樓〉呼應,不僅同樣在反覆描摹「孤單」,細密微弱的合成器聲響和爵士旋律,似乎也在暗示其後一年實驗性電子專輯《一朵金花》的到來。除了電子樂之外,富有節奏的當代搖滾也一直是莫文蔚音樂中的重要元素,早先專輯中的〈Love Yourself〉、〈沒時間〉以及〈消滅〉等,已充分展現她駕馭搖滾的多變性,而本作中痛快淋漓的〈懶得管〉進一步展現女性自覺,一句「懶得去管 / 你說誰豐滿 / 多有安全感」呼喊出堅決;鏗鏘有力的〈愛情中毒〉高唱「不不不不要相信那別人 / 定義的幸福」立體化女性的自主權利。雖然非刻意為之,但如今看來這些作品透過「寂寞心靈」提煉出的女性意識在當時已頗具雛形。 《十二樓的莫文蔚》在莫文蔚的作品光譜中,兼具雅俗共賞的聆聽質地,其中的都會風情更增添一氣呵成的美感,也是她音樂生涯中定位越發清晰的起點。除了演繹另類搖滾以及電子音樂之外,其情歌的影響力,更將她推上一層樓,後續接棒的〈單人房雙人床〉、〈愛〉以及〈如果沒有你〉等歌曲,都在華語情歌史上留下重要一席。從當年《十二樓的莫文蔚》入圍金曲獎六項提名、最終評審一致通過由李宗盛拿下該年最佳製作人獎來看,莫文蔚的確從此摸索出一條更清晰的道路,都會女子的寂寞與堅強成了她音樂中的重要識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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